他聽完臉色鐵青,急急忙忙馬上拿了雨傘,鞋子一套用手隨便一拉就出門,只留下弟弟一人
在家。剛剛放學的時候雨明明就沒有這麼大,現在下得傾盆,人人都過馬路都用小跑步的,
紛紛躲在騎樓下。他快步經過,地上的雨水因為腳步的關係,而爬上他的褲管。他快到了那
個公園,在紅綠燈旁等著,才發現其實天氣很冷,他沒帶外套就出門,雙手抱著自己,瀏海
因為斜雨而微溼。到了公園後,跑向他今天看到的那個阿伯找回收的地方,只看見幾個應該
是沒帶走的垃圾,他四處觀看,雨點在他面前若無其事。走遍了公園的圾垃桶,剛好繞了一
圈,才從回收的附近看到一間公廁,燈剛亮,也不管身上已經有快一半淋溼了,衝到裡面,
原來是另一個人在這裡,好奇之下問了他,有沒有看到一個撿資源回收的老人家,頭髮稀疏
,面帶笑容。他搖搖頭,應該只是進來避雨的。失望的在裡面等了一下,裡面傳來沖馬桶的
聲音,走出個人往洗手台的方向,他不以為意的看了一下,原來是那老伯。他上前拍他的肩。
「我找你很久了,還認得我吧?」
-「當然,那個有錢人家的小孩。」
「那是我媽那邊,我並不是。」
-「都一樣。找我做什麼?回收的話,明天吧,雨這麼大,沒什麼事,我先走了。」
「你等一下,我是來跟你拿東西的。」
-「跟我拿東西?」
「沒錯,之前我媽有拿一箱玩具給你吧?」
-「是又如何?」
「你該不會想要回去吧?」
-「嗯,裡面有我的東西。」
「那一箱早就拿去換錢了。」
-「什麼!裡面東西很貴重耶。」
「有貴重的東西?不會是錢藏在裡面吧?那我得好好的找一下了。」
他馬上往廁所旁的小徑走,他也好奇的跟上去,來到廢棄的小涼亭,旁邊都是他撿回來的東
西,有的還經過改造,進去後奇怪的味道飄了出來,應該是沒什麼洗澡的關係。他翻箱倒櫃
的找。
「只剩這些東西了。」
他先拿起一個來摔,東西分裂,碎成幾塊。
「跟本沒有值錢的東西。」
-「別摔別摔呀,那是對我來說很貴重的東西。」
他把他推開,自己忍著臭味找,不到一會的功夫,都翻完了,還是沒有。
「都說了沒有。」
他起身看到那把劍放在桌上,興高采烈的過去拿了起來。
-「就是這個。」
他搶了過來。
「你想做什麼?算你幸運,我孫子很喜歡這個東西,所以它沒被丟掉。也算你倒霉,我孫子要的,沒辦法給你。」
-「不是這樣的吧。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。」
「你錯了,現在是我的,你知道一個東西當沒有人要的時候最不值錢,但是開始有人想起它的時候,價值就來了。」
-「你想怎樣?」
「我說過,這是要給我的孫子的,不過在有生之年應該見不到他了,賣你1000吧。」
-「這麼貴,當初新買也不到400。」
「感情這種東西,是會讓一件東西增值的,就拿你媽來說好了,如果她現在死了,你是想她復活還是她活過來失憶?我想正常情況下都不想她失憶。」
-「我寧願她失憶。」他小聲的說。
「但她終究是你媽,真正發生的時候你就知道了。」
-「能不能改天給你?」
「當然不行,沒錢的話就離開,明天有跳蚤市場的人要來,不如我拿去賣好了,現在小孩應該會喜歡。」
「我想想⋯⋯賣個250好了,如何?」他看著手上的玩具。
-「住手!」他思考了一下,從衣服裡拉出一個護身符,翻開裡面是一張五百塊,是他當初存
錢想買新玩具的五百塊。
-「我只有這麼多了。」他伸手過去,抬頭看著他。
「好,勉強接受。」他快速抽走,揮揮手意示他可以走了。
他撿起玩具,撐傘走在回家的路上。雖然身上乾了不少,但路上的風沒有要退讓的意思,配
合雨水像是侵略者般,佔領他衣服上的面積,他不在意,只慶辛自己至少拿回了屬於自己的
東西。回到家後,媽媽還在做晚餐,聽到他回來的聲音「回來拉,快去洗個澡,準備吃……
飯了。」
她回頭看到自己的兒子,停住了手上的工作,跑了過去。
「你怎麼淋得這麼溼?只是去買個東西而己,慢慢來就好,何必搞成這樣。」
他看了旁邊的弟弟一眼。
他若無其事的在看電視。
她趕緊去浴室拿毛巾出來給他,蹲了下來要幫他擦乾,但發現他手上拿著玩具,而停了下來。
「你這個東西,在哪裡找到的?」
-「你為什麼要把這個東西拿去回收?」
「……」
他把她拿毛巾的手撥開。
-「就算哥現在出國,你也不能把他的東西丟掉啊。」
「你就為了這個破東西,不顧自己跑到外面,還把自己搞成這樣?」
-「你怎麼可以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,你知不知道這個雖然只是個玩具,但是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啊。」
她站了起來:「我不想再看到這個東西,你為什麼還要找回來?」
-「而且這其實是我的生日禮物,就算哥真的不要,你也應該先問過我啊!」
「你哥他不再喜歡這個東西了,我也是。」
-「怎麼可能?你騙人,你再嫁之後就開始討厭我們倆了,對吧?」
「你閉嘴。」
-「被我說中了吧!你就是。」
-「騙你說我出去買東西的跟本是他一個人的意思,而且我知道東西被回收也是他說的!」
他指向他弟,她則是不理他。
-「你罵他啊!你罵啊!」
「……」
-「你看,我沒說錯吧,從一開始我踏進這個房子起,我就知道自己不再屬於這裡。」
-「東西全都變了,連我們的照片現在一張也沒有。為什麼連我們一家唯一一張的照片你也要回收掉?」
「……」
他瀏海上的雨水滴到他手上。他往上一看,才知道是媽媽在掉淚,從紅了的眼框。
他面無表情的回去自己的房間,放了玩具,到浴室去洗澡。
再熱的水也沒辦法讓他的心暖起來。
只留媽媽跟弟弟兩人在吃晚餐。
那天夜裡,他只能偷偷的從床上起來吃東西,也偷偷寫信跟他哥告狀。
沒多久爸爸完成他的工作,回來接他,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氣氛變了。
「該醒醒囉,到家了,起來吧。」爸爸從前座回頭叫了他一下,繼續開車。
-「再五分鐘拉,都還沒感受到太陽。」他在後座側睡著。
「不是叫你起床上學拉,是快到家了,準備拿你的行李。」他看著前方說著。
他聽了馬上醒來,看了看四周,已經是月光皎潔的夜晚。車子行進在回家的路上。
他馬上起身,看了看自己的行李,打開來翻了翻東西。
-「沒有、沒有、沒有……」
「沒有什麼?」
-「怎麼沒有先叫我起來再載我回來?」
「他們說你在學校考體育,說是長跑跑太累了,回來後直接睡著。我看你睡的這麼熟,就幫你把東西整理好,讓你在車上睡。」
-「怎麼這樣……」
「你沒有看到我的東西嗎?」
-「什麼東西?」
「就那個玩具啊。」
-「喔,有啊,幫你收在後車箱了。」
「恩,那就好。」
回到家之後,他把東西都放回自己的房間。
「終於回來了。」
一切整理好後,拿出自己寫給哥的信紙。之前的都已經寄出去了,現在回到家之後還要再寫一份給他。
東西都整理完後,才發現自己的那個玩具一直沒看見。於是去找爸爸。
「爸,你剛說我在後車箱的玩具咧?怎麼沒看到?」
-「是嗎?我記得有放啊。我看看」
-「在這邊啊,你看。」
他指了指,他哥的那個玩具。
「不是這個拉,這個我原本就一直帶著了,這是哥的。我說的是我的。」
-「你不是本來就只有這個了,不然還有哪個。」
「氣死我了。」
他衝出去拿了爸爸的手機。氣衝衝的想打給他媽媽,要他好好保管。
卻看到了一封簡訊:「親愛的,這幾天過的好開心,期待你下次再來喔!……」
-「你幹什麼,拿來。」
他爸爸搶了過去,讓他沒看完全部。
「你現在就打給媽,讓我跟他說。」
於是他跟他媽說好,要好好保管那玩具,不準丟掉!
隔天
「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是想把我給氣死……」
他就把這些事說給便利商店的哥哥聽。
-「好拉,好拉,不要生氣了拉,晚點等我下班,帶你去放鬆一下,別再為了這些事而煩惱。」
「好啊,去哪啊?」
-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拉。」
他們來到了一間遊樂場,裡面滿滿的都是他沒看過的遊戲,應該說他連這些是什麼都不知道
,一台台都吸引他的目光,看著大哥哥帶他到一台遊戲機坐下來,開始投幣,遊戲。畫面聲
光讓他覺得新奇,光是坐在旁邊看都會覺得好玩,大哥哥看他沒玩過,便在旁邊開台讓他玩
,沒錢了他在幫他投,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過去,都玩到忘記回家,就這點來看,的確比玩具
好玩太多了,也讓他忘記之前的不愉快。只是一想到要回家,他就覺得心煩。看著時鐘五點
、六點一直過去,想說要回家,只是又再多玩了一次,沒多久,今天帶的錢才用完,只好依
依不捨的回家。
今天比一般時候晚回到家,開門的時候,爸爸已經站在他面前,但是他只拉他進去,邊說:「快,菜都冷了!」
坐下後,他就開始吃了起來,眼看他應該是餓了很久,也叫他快吃,一身的制服還穿著、書
包也是背在身上,兩人就在的屋裡吃著冷飯,只有碗筷敲擊的聲音。
過了幾天後
他一直在學校的走廊上想來想去,怎麼會過了這麼久,媽都沒有要把東西寄過來的意思。乾
脆直接自己殺過去拿好了。他在心裡盤算好,下午馬上就翹課,搭公車去媽媽家裡,拿自己
的備用鑰匙開門後,進去找,找了客廳與櫃子,都沒有看到,到他弟房裡也沒有,他哥的房
間、儲藏室裡也沒有,最後只好到媽媽的房裡找,一眼望去也沒看到它的影子,只好翻箱倒
櫃的找,發現在她的衣櫃下發現一個鎖起來的盒子。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,是他們回來了,
他只好放回去,偷偷的想要走出去。他躲在牆邊觀察,直到他弟先走進來,媽則是在門口拿
著他們出門買的東西慢慢進來。他看見弟弟手上拿著他哥的玩具在玩,心想原來是他在玩所
以才沒有寄過來,都是他破壞了他們的家庭。於是他衝出去,「把玩具拿來!」嚇到了弟弟
,他不讓,於是衝了過去打了他一巴掌,弟弟馬上哭了出來,媽媽見狀也衝了上來,賞了他
一巴掌。
「你怎麼可以這樣打你弟弟?」
-「他不是我弟!你也不再是我媽了!」
講著講著就搶了弟弟手上的玩具,哭的跑走了。
打完他之後媽媽馬上後悔的抱著一直在哭的孩子也跟著哭了。
跑出家門的他,一心只想回家,急急忙忙得上了公車,手裡拿著玩具,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
。在公車上無盡的看著窗外發呆,經過他常常去的便利商店時,他還特意看了下裡面,一轉
眼間,他好像看到那店員好像在跟說誰話,無疑是那資源回收的阿伯。不過速度這麼快,應
該是他看錯了,他馬上在下一站下車,往回跑過去看。發現真的是那個阿伯,他們好像在爭
執什麼,鬧的不可開交。直到那個店員發現他躲在一旁,揮手意示他回去,那個阿伯也回頭
望了一眼,一看到是他,馬上跑過來抓住他。
「就是他,就是他,是他把東西拿走的,你要怪就怪他吧。」
-「你鬧夠了沒有,我不是跟你說沒有就沒有,我長大了,也不需要那個東西了,你不要再來煩我了。」一氣之下他就回去商店裡。
「你看,都是你把那個東西拿走了,害得我們感情越來越不好。」
--「我沒有,我明明就付你錢了,你還想要怎麼樣,這個東西又不是稀世珍寶,你幹什麼非要不可?」
他一看到原來那玩具在他上手馬上跟他搶了起來。
「還我!」
--「我不還,你瘋了啊!」
他用力一拉後,把他推開,往對面的馬路上跑,被經過一台車應聲撞上。
他爸爸自從接了老師的電話之後,已經找了他半天了,才想到抱一點希望來這找他。
現在他在對面馬路上目睹了一切……
to be continued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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